第六十九章 原主残魂

魂体咧嘴而笑，身形却再次溃散了些，她毫不在意，平静的眼眸如一汪清水：“一报还一报，有因便有果。若不是你，我也无此机会报仇，今生愿今生了，告知你此事，也算回报你。你夺我身躯，令我偷生十几年，也承我一半因果；你助我报仇，我便告知你前因后果，让你真正的、全然成为颜木兮。至于那杀孽，约莫是你我各半，但那陈家伤天害理之事做的不少，若是老天有眼，这罪孽想来也不会太重。”

“黄泉似就在眼前，下辈子，只愿平和一生……”

声音渺渺，伴随着逐渐无影的魂魄缓缓消散，颜木兮神色略带叹息，默然不语。

“下辈子，希望你如愿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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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之时，陈家大宅的熊熊烈火也已接近尾声，附近不少打探消息的人纷纷在周边驻足，却无人敢步入其内。昨夜之事，虽未听到声响，可凌晨时那自天而落的火球，可是被不少人看在眼中，如此手段，又岂会是寻常之人所能驾驭的。安华县豪强陈家被人灭了满门，这个消息不到一个时辰，便流传大街小巷，拍手称快者有之，心惊胆战者有之，感慨叹息者亦有之。

此间种种，如今皆与颜木兮无多大关系。安华县外一处破庙内，颜木兮将沾满了血迹的长袍换去，随后铁青着脸盘膝而坐。就在此时，她面前不远处，一个模模糊糊、略显透明的女子魂体缓缓浮现，仔细一看，其面容竟与颜木兮长得极为相似。【ㄨ】

深吸一口气，颜木兮复杂的看向面前即将消散的魂体，心绪竟出乎意料的平和，语气充满肯定：“颜木兮？”

“是我。”缥缈的声音传入脑海，面前那魂体微微一笑，却笑得悲怆、疯狂、绝望，她低头看了看已快凝聚不了的身形，神色反倒平静了下来：“当时虽年幼，可这十几年来观着外头的世界，我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你虽夺我身体，可我也知，若不是你，当时的我怕是会立即死去，也没机会以魂魄之体残留至今。”

“你……”颜木兮眉头轻蹙，倒是有些不忍。

“我已坚持不了多久，你且听我言。”魂体一动不动，明明身形即将溃散，一双眼眸却清晰的透彻，她神色略带追忆：“我知你问题颇多，可事实上关于此事我自己也是不知，当时我处于一片黑暗中，心中恐慌惧怕至极，待一道亮光闪过，我便又能看到外头的世界，可与此同时，我又发现了你的存在，而我的身体竟然不能被自己掌控。绝望席卷我的意识，我尝试了一遍又一遍，却全然无用，至后来，属于你的意识光源越来越强，不知不觉中，我的意识光源竟开始被你缓缓吞噬。”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才继续说道：“我竭力逃离，出了那所在之处，也就是修仙者所言的识海，意识光源已散去一半。也或许是这具身体原本便是我的，无意之中，我竟发现我能将意识光源分裂，藏入身体除却脑部的任何部位。时日渐长，我一直以这种方式存在着，而渐渐，我有时竟能感知到你的些许想法与情绪，同时在我情绪强烈之时，竟也能隐隐影响你的情绪与举止。昨夜，我拼着意识光源尽散，夺过身躯主导权。”

“我已隐隐有所猜测，这，是我欠你的。”颜木兮目光复杂，内心唏嘘不已。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到如今仍有凝聚身形的气力。”魂体了然一笑，目光越发沉静：”我承认报仇之事，有一部分在于我日月累积的不断暗示影响，若不然，你大概也不会牢记此念吧。昨日，我感知到你的决定，心头便起了与陈家玉石俱焚之心。你非我，心中的仇恨终归不强烈，而我……恨不得食其肉而啖其血，灭其满门也算大仇终得报，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