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9章.皆为正义（八）.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霍正源轻轻点头之余，也在心中暗暗想道：“难怪……这个唐晟年纪轻轻，却可以成为眼前这批贱籍的领头者！

我原本还以为，他能成为领头之人，只是因为他那几个美貌姐妹自甘轻贱，讨好了一部分管事官员、让他受到了暗中庇护，但现在看来，更重要还是因为唐晟不甘认命的缘故！相较于其余人的心如死灰、自暴自弃，这个唐晟反而有种大破大立的感觉！

只是……他隐约间流露出来的这股怨毒之气，却让人有些不安……”

这般暗思之际，霍正源表面上依然是不动神色，只是拍了拍唐晟的肩膀，说道：“我这段时间在南京城内微服私访，却是无意间发现了一桩惊天重案！有一名悍匪名为蒋枭，他多年之前就应该被朝廷定罪斩首了，却不知为何依然活在世上，如今正在南京境内秘密活动，似乎是变成了某位朝廷高层暗中蓄养的死士！

所以，我现在想要布局抓捕这名悍匪，然后就可以顺藤摸瓜，查明究竟是何方神圣暗中蓄养死士，他暗中蓄养死士又究竟是意欲何为！你们皆为官宦之后，自然是明白这般罪行的严重性！

随着唐晟的话声落下，他身后众多贱籍也纷纷激动点头、大声呼应。

很显然，唐晟是一個聪明人，他既没有详细询问事情缘由，也没有寻求任何承诺，更没有趁机讨价还价，只是请求霍正源直接交代任务。

因为唐晟非常清楚，他们早就不再是身娇肉贵、前呼后拥的官宦子弟，而是人人皆可鄙夷锤楚的贱籍之民，霍正源则是他们脱离贱籍的唯一指望，他们在霍正源面前并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讨取霍正源的欢心，期望霍正源将来会信守承诺。

听到唐晟的这般表态，霍正源满意点头，也再次仔细打量了唐晟一眼。

自从唐臻被罢官抄家之后，唐晟就沦为贱籍、成为了南京境内的一个“世仆”，也就是南京官员的共享奴仆，某位官员若是家中暂时缺少仆从，就可以向南京礼部衙门借来世仆使唤几天，所以唐晟沦为世仆之后，自然是处境极为恶劣。

我目前还不清楚究竟是何人在暗中蓄养死士，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就不敢随意动用任何官府力量，甚至不能公开召集人手，所以就想到了你们！你们现在皆是贱籍，没有任何人愿意高看你们一眼，由你们出面对付那批死士也就不会引起对方警惕，而事成之后，我也会向朝廷为你们请功，让你们得到封赏、彻底脱离贱籍！”

听到霍正源的这般解释之后，唐晟等人纷纷是心中大惊。

在沦为贱籍之前，唐晟就是一名纯粹的纨绔子弟，仗着祖父唐臻的势力一向是做事跋扈，性格也是浅薄无知，得罪了不少人，但那些人畏惧于唐晟的家世，从前也是敢怒不敢言，反而要陪着笑脸。

这般情况下，待唐晟沦为贱籍世仆之后，境遇之悲惨也就可想而知了，曾经的仇家敌人纷纷是趁机报复、落井下石，百倍千倍的报复于他，若不是唐晟还有几位美貌姐妹沦为歌妓舞女之后用身体讨好了一部分南京官员、请求这些南京官员偶尔出手庇护，也许唐晟早就被昔日仇家折磨至死了。

但即便如此，唐晟的处境还是极为恶劣，他今年仅有二十岁出头，沦为贱籍也只有半年时间，但已是身材佝偻枯瘦，面容苍白干瘪，嘴角处的青紫色伤痕极为扎眼，显然是不久前又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再也寻不到曾经的风光得意。

不过，这般恶劣处境也有好处，那就是彻底改变了唐晟的纨绔性格，不仅没有彻底垮掉，反而是愈发的坚韧、隐忍，也愈发的……偏激与阴鸷。

霍正源可以明显感受到，唐晟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虽然表面上谦卑自轻、小心翼翼，但他目光深处则是蕴藏着某种激烈情绪，似是仇恨、似是怨毒、又似是野心，正在不断的酝酿与激荡，令人隐隐心惊。